黔北电厂 赵月
在火电厂庞大的钢铁森林里,锅炉燃烧的烈焰日夜不息,煤炭在高温中化为灰烬,而其中未燃尽的焦块却悄然堆积,如同暗处的顽疾,威胁着机组的健康。于是,一群与焦灰搏斗的人出现了——他们是运行人员,是焦与光的摆渡人,在黑暗与炽热之间,用汗水守护着光明的延续。
火电厂锅炉的炉膛内,煤粉在高温下剧烈燃烧,但并非所有燃料都能完全化为灰烬。部分煤块因燃烧不充分,在高温下熔化、黏结,最终形成坚硬的焦块,附着在水冷壁、过热器等关键部位。这些焦块如同血管中的血栓,阻碍热量传递,降低锅炉效率,甚至导致局部超温、爆管等严重事故。焦的堆积是缓慢而隐秘的,但它一旦形成,便成为机组安全运行的巨大威胁。若不及时清除,轻则影响经济性,重则迫使机组非停,让万千家庭陷入黑暗。因此,打焦与铲焦,成了火电厂运行人员必须面对的硬仗。
凌晨两点,大地被笼罩在如墨般浓稠的黑暗里,忙碌奔波的人们早已进入香甜的梦乡,车间内却依旧灯火如明,锅炉犹如庞然大物般俯视着人类的渺小。负责#3炉的师傅被从操作盘上换下来,他戴上早已布满灰尘与油垢的手套,在手电筒白光的引导下,径直朝#2角走去。当打焦孔的门打开,刺眼的火焰光犹如黑夜里的太阳,照在师傅饱经风霜的脸上,每一条清晰可见的皱纹都是为电厂奉献青春的印记。师傅拿上打焦杆,使尽浑身力气,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打着这些顽固的“毒瘤”,钢钎撞击焦块的“铛铛”声在密闭空间内回荡。炉膛的热浪不断袭来,烤着师傅的脸颊早已通红,安全帽藏不住额头的汗水,如溪水般从脸上流过,滴落在冰凉的铁板架上。焦块坚硬如铁,有时需多人轮番上阵,才能撬动一块顽固的沉积物。汗水浸透工作服,又被高温蒸干,留下一层白色的盐霜。
焦块被打落后,还需彻底清理。运行人员挥舞铁锹,将焦渣铲入渣沟或渣车。打落的焦块比沙石更沉重,甚至会带有焦灰,稍一扰动便扬起漫天黑雾。他们分工明确,有人用铁锹铲着焦渣,有人戴上手套清理着较大的焦块,有时遇上太大的焦块需要两人合力将其摔碎,方便其他人员更快地清理。他们弓着身,弯着腰,一铲一铲地清理着,仿佛在黑暗中开辟出一条光明的通道,铁锹触碰地面发出“嘶啦”的摩擦声,滚烫的汗水与留有余温的焦渣混合,就像他们的生命轨迹与这座工业堡垒紧密交织,如同那些被铲起的焦灰,在火光中诞生,在黑暗中沉寂。
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凌晨,总有一群人负重前行,他们是儿子,是父亲,是丈夫,是焦灰与光明的摆渡人,更是肩负重任的电厂工人,在无数个春秋里,他们每一次打焦、铲焦,都是在黑暗与炽热中穿行,把阻碍燃烧的残渣清除,让锅炉重新焕发活力,让电流再次流向千家万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