鸭溪运营 王莲
父亲的手掌布满沟壑,掌心的老茧像年轮般层层堆叠,那是岁月与技艺留下的印记。他今年79岁了,身形始终清瘦,身高不到1米7,体重常年维持在100斤左右。虽已步入古稀之年,他的精气神却依旧矍铄,只是牙齿不再坚固,咬不动太硬的食物,可每当提起昔日,那双眼睛依旧闪烁着炽热的光芒,仿佛又回到了他意气风发的年轻岁月。
年轻时,父亲话很少,但手艺确是方圆十里有名的木工师傅。记忆里,堂屋里总是飘着清新的木香,刨花像雪花般簌簌落在平整地上。我们有时也在旁边帮忙拉线,递工具等,看着手持刻刀的父亲像一个艺术家一样,在他不断变换的巧手下,普通的木料逐渐有了生命。窗户上雕刻的花鸟虫鱼,羽毛纹理清晰可见,花瓣仿若能随风摆动,活灵活现得令我们崇拜不已,靠着这门精湛的手艺,父亲撑起了整个家,供我们姐弟四人读书。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,父亲却有着超越时代的远见,他常说:“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,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,更能明事理辩是非,做一个有用有责任心有担当的人,不管男孩女孩都一样。”这份开明与坚持,让我们心怀感恩,也更加努力,从未辜负他的期望。
父亲不仅木工手艺精湛,还热爱看书,涉各种类型的书。家中的旧书架上,整齐摆放着各类书籍,种植、养殖、药理等应有尽有。有的是他自己买的,有些是我们买的;他常常戴着老花镜,沉浸在书的世界里,时不时还做点笔记。从书本中学到知识后,他就迫不及待地在实践中尝试。如今,家里的地里还种着他精心培育的药材,长势喜人,像种的天麻和人参(都是父亲种的)母亲就经常炖来吃。其次,父亲的毛笔字也写得极好,遒劲有力。每逢村里有红白喜事,或是逢年过节,大家都会请他帮忙写对联等。那时候家里经常有人来,我们也围在桌前,闻着墨香看父亲写字。可惜,十几年前父亲在做木工时手意外受伤,从此再难提笔写字,这成了他心中的遗憾,也让我们心疼不已。
随着岁月的变化,父亲的生活重心渐渐转移。现在的他,爱上了种花养鱼、打麻将。院子里,摆满了他精心照料的花花草草,四季都有不同的景致。闲暇时,他会背着鱼竿,慢悠悠地走到河边钓鱼。他钓鱼时安静沉稳,一坐就是大半天,虽然不是每次都钓到鱼,但他乐此不疲。每当周末我们回家,常能吃到父亲亲手钓的鱼。到了晚上,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打麻将,这时候父亲的话就比较多了,时不时和我们开开玩笑,逗得大家哈哈大笑。
看着父亲日渐苍老的面容,我心中满是感慨。他用一生的勤劳与智慧,为我们遮风挡雨,创造了一个温暖的家。那些关于他的记忆,如同星辰永远闪耀在我的生命中。我只愿时光能走得慢些,再慢些,让我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在他身边,听他讲述过去的故事,陪他度过每一个平淡而幸福的日子。